狭窄而阴暗的小道上,几只猫走过翻倒的垃圾桶旁,从溢出的红绿湿袋和污黄黏渍上走过。不远处,几个黑帮对着地上的伊地知星歌一顿锤打,手持的棍榜无情地落在星歌的身上,星歌蜷缩着身子,捂住肚子吐出一地酸水。她清楚再不还上钱,自己将永远失去繁星展演厅,这凝视了纽带乐队自邂逅到成长前前后后训练、考核、演出的一切的场所,会就此烟消云散,沦丧为被黑帮强占的又一寸土地。原本展演厅的收支已然稳定,然而黑帮却步步威逼,要求上缴的费用水涨船高,星歌终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,黑帮借机放贷,即使凑齐了本金,对愈付愈涨的利息也只是杯水车薪。黑帮又朝她肚子上狠狠地踏了几次,撂下狠话:“你可要给我还上钱。”他踩上星歌的脸,“不然的话,你等着去沉尸海湾吧。”说罢,黑帮勾肩搭背互相说着去“飞”一下,离开了肮脏潮湿的小巷。
伊地知虹夏用酒精沾湿棉签,颤抖着点着姐姐那血肉模糊的伤口,她知道即使问姐姐是否疼痛,傲娇的她也不会回答。此刻,她心中惴惴不安,曾经闪耀的,充满幸福的展演厅,是存放着姐姐心愿与梦想的场所,现如今已飘摇不定,像是马上要放手失去。虹夏问起姐姐是否记得第一次审核的时候,板着脸的她最终松了口让纽带乐队通过。后来虹夏才得知,姐姐一直为她而在名单上预留了一个空位。一道晶莹的眼泪从星歌眼角划下,虹夏无言的抱住星歌,她已经在过去失去了母亲,她不能在此时再失去姐姐,然而,她并不知道,麻烦才刚刚开始。
独依旧度过了孤独的一天,除了在楼梯角教喜多吉他,在教室的她依旧沉默寡言,看着同学间活跃的谈话欲言又止,只是她发觉同学间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劲,那眼神阴沉而充满了怀疑,仿佛对她在意不止又避之不及。毕竟独做过不少为了引人注目而又铩羽而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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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喜多一起去繁星的路上,独跟喜多说起来:“总感觉今天大家看我眼神有点奇怪啊。”喜多走着往前小跳了一步,斜着头对独说:“那只是波奇酱的错觉吧,我都说了小波奇要多多敞开心扉。”独淡淡地回答:“也是啊。” 二人慢慢来到了繁星,正推开门的时候,却发现地上满地碎片,黑帮正和凉、虹夏还有星歌扭打在一起。 “你给我出去!!”星歌奋力反抗着黑帮的攻击,转头拿起玻璃瓶砸向黑帮的头,伴随着清冽的破碎声,馆内的酒精喷溅出来。虹夏挣扎着一手把住鼓锤往压在他身上的黑帮的眼球扎去,黑帮撕裂声带惨叫一声,捂住眼睛松开了手,虹夏借机抱住高脚凳一把向围在凉身边的黑帮抡过去,替一直面无表情的凉解了围。独被眼前的一切吓得半死不活,眼睛瞬间无神,整个人灰暗了下来。喜多颤抖着手,报了警。十几分钟后警察来到,将这些黑帮撵了出去。虹夏无力地坐在墙角,身上还满是玻璃碎片,她抬头看了看独和喜多,斜下头,咧开嘴角苦笑。
一个钟头前,黑帮又来到繁星闹事,他们不由分说地搜刮繁星里的财物。那时凉和虹夏也在场,一个黑帮走近凉,凉淡漠地看着他的眼睛,说她身无分文。黑帮抽着烟,把烟递给她,凉拿起烟头就往黑帮手中烫去,之后,便是激烈的打斗。
这天,独和喜多知道了繁星恐将不复存在的事实,独无法承受这样的事实,黑帮和警方的关系很微妙,或者说是默认了黑帮的存在,即使今天抓了不久也会被放出来,独再次体会到了那种感觉,自身仿佛化作了灰烬,心脏也为之冻结,孤立无援,即使乐观如喜多,也不见活泼的神色和灵动的表情。独走到虹夏身边,将头埋下来抱住虹夏。独回想起那个光芒闪耀的时候,虹夏从中走出低头探问自己的吉他,双手合十请求独顶替演出,那是启动命运的一刻。独真的希望此刻自己真的是吉他英雄,能碾碎邪恶的一切。
独此刻暗下决心,自己要挽回这一切,纽带乐队不会结束。 然而此时她不知道,星歌看着虹夏默默流泪,下死心去铤而走险。
“吉他英雄欠钱了吗?真是想不到啊。”“原来吉他英雄是千钱不还的人啊。”“果然时间久了就骗钱了,真是的。”
独看着网友评论如坠冰窟,洪水般的想法向她大脑涌来,瞬间让她晕转得不知方向。她颤抖着手抚着琴弦,瞬间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同学会给她如此诡异的眼神,一切都只是因为自己是虹夏的朋友,而放贷的黑帮为了威逼星歌还债,将欠债算在了所有人头上,星歌欠债不还,虹夏欠债不还,凉欠债不还,这些信息被发得到处都是,自然也包括,吉他英雄,后藤独欠债不还。独弓起身子,任由刘海盖过眼睛。这天,后藤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吉他声。
星歌遇到事情的时候喜欢不停地抽烟,她深深地吸入一口烟,然后再仰头把烟吐出去。她站在路灯下独自等待,灯光明晃而冷清。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向她靠近,待走近到她身边时,他停下来解开几个扣子,伸手进去拿出几包白色的物质。灯光打在那几包白色物质上,让星歌感到一丝刺眼。星歌接过那几包东西,深深地再吸入一口气,从今天开始,她就要替黑帮贩毒了,无奈、悲伤、难过一齐涌上心头,为了守卫住自己与妹妹愿望凝聚的场所,竟然到了如此地步。
地上躺着互相蜷缩看似奄奄一息的瘾君子,咿咿呀呀地不成句地叫着,还有几个瘦骨嶙峋的用针扎入自己的手臂,仰头渴求着快感。星歌烟抽得更凶了,向他们之间稍微清醒的兜售着毒品,然而他们像是饿虎扑食一般拿到手便疯狂吸食,发了疯还会用刀狠划自己的手臂。星歌摇了摇头,准备回去。她没有注意到,有一个人跟上了她。
“怎么去了那么久?姐姐。”回到繁星,虹夏坐在高脚凳上望向姐姐。“没什么,出去转了一圈。” 然而虹夏看着姐姐不住抽烟的样子,就知道她遇到事了,忽然,门外传来了敲门声。“姐姐那是…”虹夏跳下高脚凳打开门,看见阴沉无比不成人样的一张瘦脸把虹夏吓了一跳。星歌冲出来把那人推出去,急忙关上了门。星歌背着门,门外依旧是那人的敲门声。虹夏狐疑地看着姐姐,说道:“姐姐你究竟去哪了?” 星歌没有说话,只是抱住虹夏,抚着她的头发,说道:“姐姐向你保证,我会守护住繁星,守护住纽带乐队。”
独经历了也许永生难忘的一天,那些狐疑的眼神化作了流言蜚语。“原来她就是吉他英雄啊。”“后藤整天坐在那里不说话,没想到背后是这样子。”“啧啧,网红欠网贷,真是绝配。”“那人阴暗又孤僻,怪不得会这样。”那些人挤眉弄眼,用夸张的肢体动作给自己的描述添色。独紧握住自己的手,汗从皮肤里浸出来,指甲深深地嵌入手中。独整节整节课没有抬起过头,忽然想起那天拍乐队的合照,四人跳跃的场景,仿佛是开启美好的起点。“后藤!你在干什么?!”独忽然醒过来,看见老师正怒气冲冲地盯着她看。“孤僻怪正在想着怎么还钱呢!”整个班级哄堂大笑起来,独再次将指甲嵌入自己的手中,仿佛那天的美好已然全然破碎了。
“我也是…今天一进班级大家就对着我窃窃私语,我没想过是这样…还上课走神被老师叫了起来。”喜多捏着手,眼神飘忽。在楼梯角,独不禁感慨喜多这么受欢迎的人也是这样啊。忽然一桶水正中朝着二人头上泼下来,二人还没反应过来又一桶垃圾朝着二人仍了下来,一瞬间二人见对方脸上都沾满了果皮、纸屑、饮料。喜多一甩脸,“可恶,是谁!”,左右张望,没注意到独缓缓弯下腰,抱着头,愈渐沉入绝望孤独之中。喜多紧张地抓住独的双肩,“独,怎么了,独,不用伤心,总会过去的…”。无视了喜多的言语,独用空洞死去的眼神对喜多哆嗦着说出了那句话:“……已经结束了,自相遇那天起的一切已经结速了。”
独再次感到自己在无边际的荒芜中,便成了一垛沉寂的灰烬。
星歌不住地抽烟,间或伴随着阵阵咳嗽。恍恍惚惚之中,她拿出一袋白色物质,朝水杯倒去,抬起水杯。水杯贴住嘴唇那一刻,方才如梦初醒。她一下子从高脚凳下跳下来,脸庞升温急急忙忙冲出了大门。
凉和虹夏望着星歌走出繁星,虹夏眉头皱起,不安地看向门外。凉走到杯子那,将杯子里的饮料喝了下去。“凉,你…” 凉回过头,说:“啊,我最近也没钱了,饮料都喝不起啦。”虹夏拿凉没办法,露出无奈的表情。“但是,这饮料,怎么喝了晕乎乎的…”
门外忽然传来叫骂声,拍门声,还有星歌的呵斥声。虹夏忽然想起昨晚那个奇怪的人的到访,没有在意凉的话,跑去把门打开,门外忽然围聚了一群吸毒者,他们嘶吼着叫骂着,要着新毒品,吸毒者们显然失去了理智,他们的欲望透过拉伸紧绷的皮肤表现出来。就在众人没有注意的时刻,一个吸毒者怪叫着伸出的匕首向虹夏身上扎去,匕首划破衣服皮肉扎在深处,一声尖异的叫声惊破云霄,虹夏娇小的身躯仿佛漂浮在半空,殷红的鲜血浸染了小小的衬衣。星歌捂住脸哭喊着虹夏的名字,虹夏意识朦胧中中看到探在自己眼前星歌和凉的脸,犹如梦幻一般望见自己回到那个光芒耀眼的时候,看见公园里的秋千静坐着独背着吉他的身影,自己向前低头探问,那是纽带乐队一切的开始。
虹夏被紧急送医救治,生命最终还是挽救了回来,只是就此陷入昏迷。 那几天星歌不住地哭泣,越是回想自己愚蠢的行径便越是后悔。凉的身体也出现了问题,她发现自己连着几天精神亢奋,心跳加速,皮肤升温,像是有深渊般的瘾无法满足,而等她询问星歌缘故时,留给星歌的是更深的后悔与愧疚。
“我说过了,这个星期你还不上,就要沉尸港湾的吧?” 黑帮得意洋洋地说着,嘴里还吸食着毒品。“这个‘飞’了果然不一样。”星歌双手双脚被绳子胶带不带一条缝地死绑着,眼下就是汹涌的港湾。星歌知道的,是曾经闪耀的,充满幸福的展演厅,是存放着与妹妹心愿与梦想的场所,终究还是失去了。她不知道的是,察觉到了什么的喜多报了警,在漆黑的夜幕中搜寻着她的方向。